墨墨吃不下了

KKL、offgun、锦玉、祖宗,不混粉圈,快乐追星,脆皮鸭女孩,目前唯一bgcp锦玉,不接受安利,互相尊重,感谢。

眠雪 (锦玉 军师×圣女)一发完

如果这是一场能埋葬一切的大雪,那我愿意带着爱与你共眠。


1.

润玉睁开眼,脑海中浮现出锦觅跳下天机台的背影,坚定,决绝。


随后就是一片漆黑,之后的画面他不记得了,因为他也跟着跳了。


跳之前他听见旭凤说让狐狸仙将他和锦觅用红线系在一起,润玉只来得及回身给了狐狸仙一个冰冷的眼神,那一瞬间他看得出狐狸仙动摇了,锦觅是他的妻子,怎么能和旭凤系在一起?即使是在人间也不行。


他不知道狐狸仙究竟有没有系红线,但是他知道,最起码缘机仙子是站在他这一边的。


因为他现在什么都还记得。


自他投身凡胎的那一刻,便拾回了全部记忆,这是他一早便和缘机说定了的,虚无的命格,不受天机道盘约束,游离于天命之外,存在于红尘之中,他在人间的命格只由他自己主宰,不受天机道盘所约束。


润玉出生于芒楚国贵族,生于乱世,一家人在逃至邻国淮梧国躲避战争时皆被山贼所杀,还是婴儿的他逃过一劫,只是一出生便没有了亲人,润玉被一上山砍柴的樵夫所救,至此,他在芒楚与淮梧临近的罗耶山中住了下来。


凭借着天生对草木精华的灵感,润玉从小就能在山中找到些名贵药材,老樵夫再把采到的药材带到附近的县城中去售卖,两人的日子竟是越过越好了,他想着带上润玉搬离山中生活,润玉却不肯。


润玉只记得,缘机答应过他,若十年不搬居所,自会遇到心心念念之人。


他要在原地等她,若她十年未至,那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,润玉也是要去寻她的。




2.




时间仓皇过隙,十年瞬息而至。


润玉天天在罗耶山中,从未离开一步。




这天山中雨后天晴,林中满是雾气缭绕,润玉一如往常在林中漫步,这里的一花一草他无一不熟,今天却有些特别。


昨天还开的好好的芍药花今天却不见了,路边的小野草搭拢着脑袋,瞧着是被人踩过。


她来了!


润玉难掩激动的心情,沿着痕迹一路追了过去,果然在一棵巨树下看到了一个背着药娄的背影。


“你…”


“啊”正在采药的小女孩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少年吓了一跳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
“你是什么人?怎么会出现在圣医族的地界上?”小姑娘紧张的看着他问道。


润玉只道自己吓到她了,却不知林中雾气缭绕,锦觅根本没看清他的样子,他一身白衣飘飘的,锦觅只以为是白日见了鬼。


“姑娘莫怕,我叫润玉,住在这罗耶山中多年,并非是什么坏人。”润玉小心的向前走了两步,让锦觅看清他的脸。


待他走近了,锦觅这才看清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星眸朗目,眉目如画的小公子,刚刚还觉得瘆人的白衣,凑近了看顿时觉得明月清风,穿在他身上甚是好看。


“哦,你好你好!我叫锦觅,是圣医族的一个小医女。”锦觅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,眼睛一转,突然想起润玉这名讳她是听过的,山中的张樵夫总是能给族里带来好的药材,她听姑姑说过,是张樵夫收养的一个孩子找到的,这个孩子没人教过,却自小便识得百草,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,那个孩子便叫润玉。


想到这儿,锦觅兴奋的看着润玉问道:“你可是张樵夫家的那个小公子吗?”


润玉轻轻笑道:“是我。”


“那你能教我识百草吗?我总是记不住,姑姑考教的时候也总是骂我……”锦觅委屈的说道。


润玉瞧着她温柔的笑道:“好,我教你。”


“真的吗!谢谢你!”锦觅开心的拍手笑道,又说:“我听姑姑说你比我们大上一些,那我便唤你一声润玉哥哥可好?”


这声“哥哥”让润玉突然愣住了,心里像是霎时被击中了一般无比震颤,他轻声问道:“那我便唤你一声觅儿可好?”


“当然可以啦!润玉哥哥!”




3.




每天的日落时分,都是润玉和锦觅约定好的见面时间。


其实锦觅很聪明,许多草药润玉说一遍她都能记得,姑姑再没骂过她,只是看她的眼神却越发复杂,锦觅一开始以为姑姑是怀疑自己进步太快,直到有一天,姑姑把她叫进房间,告诉她,她是这一批孩子里最优秀的,将来,她会成为圣女。


锦觅迷迷糊糊的笑着答应道:“好呀!可是咱们圣医族不是已经有圣女吗?”


“王上近来身体已是油尽灯枯,若殿下殁了,圣女是要跟着殉国的。”姑姑一句话便把锦觅的命运打入了地狱,震得她迟迟说不出一句话。


“锦觅,对不起。可是为了全族的安危,我们只能这样做。”




润玉在日落的时候到了他和锦觅约定的榕树下,却不见锦觅的身影。


他正打算去圣医族打探一番,突然听到了树后传来细小的抽噎声。


“觅儿!”润玉慌张的呼唤道,随即快步小跑到树后,果然看到了靠着树干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孩儿。


锦觅眼睛鼻子都哭的红红的,她委屈的说道:“润玉哥哥,王上殁了,圣女也殉葬了……姑姑说我是下一个圣女…可是、可是我不想死…呜呜呜…”


润玉弯腰抱紧了锦觅,轻声安危道:“没事,你不要怕,我不会让你出事的,你不会死,你会一直好好的。”


“真的么?”锦觅哭的一抽一抽的,又说:“润玉哥哥可从来都不会骗我!”


润玉松开手,笑着说:“自然不会。”


锦觅突然对他灿然一笑,也不哭了,释然了一般的说道:“润玉哥哥,谢谢你安慰我,可是,我听姑姑说过,当今乱世,战火连连,我们淮梧国虽是大国,如今却早没了当年的盛世,当今王上便是只顾求仙问药,全然不顾国家存亡,如今他殁了,下一任王上却是个和我一般大的稚童,他能否平安长大都成问题,更何况如此乱世……”锦觅顿了顿又说:“润玉哥哥,我生来便在这圣医族,从未见过外面的风光,若我死了,我希望润玉哥哥你能帮我走遍天下,看遍这世上的美景……”


“你别胡说,你这样说,就是不信我。”润玉对她摇摇头,又说:“你若想看这天下风光又怎能借我的眼,觅儿,我一定护你一生平安。”




4.




“玉先生可在?”身着战服的秦潼将军敲开了大宅的木门,和一个迎面而来的小书童打探道。


“先生正在写字,秦将军请随我来。”


秦潼跟着小书童一路走到书房门口,果然看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俊秀少年。


润玉听见脚步声靠近,便停下了写字的笔,淡淡开口道:“今早天未亮,便听到了秦将军胜利归来的号角声,润玉还没来得及给将军道喜,倒是劳烦将军亲自跑一趟了。”


秦潼赶紧抱拳道:“玉先生这样说可真是折煞了秦某,此仗大胜凉虢,全凭先生妙计,玉先生大才,得先生指点乃是淮梧之大幸!”


润玉放下手中的毛笔,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道:“熠王近来可好?”


“托福,王上安好……只是”秦潼顿了一下,还是说道:“只是我按先生所说劝王上少上战场,多研读兵书,最近已是劝不住了…”


润玉微微挑眉:“他也十六有余了,想建功立业也是正常,这么想冲锋陷阵就让他去吧,我自然不会让他打败仗就是了。”


“是!秦潼也定会护得熠王周全!”


润玉摆摆手:“秦将军,我累了。”


“那秦某就先行告退了。”


等秦潼走远了,润玉叫来书童问道:“觅儿近来可好?”


小书童恭恭敬敬的回道:“据探子报,锦觅姑娘近来一切安好。”


“那便好…”润玉喃喃的自言自语。




他离开罗耶山已经六年了,当初他既然说了要护她周全,便要说到做到,他花了六年的时间把自己坐到第一军师的高位,为的却是保熠王的命,说来讽刺,他看到熠王就是旭凤的时候,恨不得自己立刻就送他进轮回,怎的他的锦觅又和这人扯上了关系?这次,甚至要让她去殉葬……


润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轻轻抿了一口,苦涩在唇中慢慢扩散。




5.




“王上!守不住了!”秦潼冲进大帐大声报。


熠王双眼赤红,恨的咬牙切齿,这凉虢人怎么攻得这样快?明明之前很顺利啊……


“王上!当初就该听玉先生的,若早些退兵回防也不至于出此差错……”


“住口!秦潼!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如他?”熠王伸手掀翻了面前的案台。


“…属下不敢,只是…”秦潼眼一闭,还是固执的说:“只是王上!您睁眼看看!这可是十万将士的性命啊!属下实在不忍心!请王上三思!”


“不行!死了这么多人都守不住!我誓与将士们共存亡!谁都不准撤!”熠王怒号道。


“胡闹!”帐帘突然被掀开了,一个长身鹤立的白衣少年出现在了大帐门口。


他轻皱着眉头,眼神微微撇着熠王,似乎他才是至高无上的王。


秦潼恭敬的弯腰道:“玉先生,您终于到了!”


“你以为你的命只是你自己的?你若死了,淮梧国万千百姓的命、十万将士的性命就得救了吗?有本事在这里逞英雄不如当初听我的多看两本兵书!也好过现在断送国运前途!”润玉语气冷淡的说道。


“你!润玉!你不过我帐下区区一个军师哪来的胆子这样和我说话!”


润玉冷冷的横飞了熠王一眼,冷漠的说:“你也知我是军师,不听我的话,擅自追击,你就是这样做将的吗?”


“秦潼,传令,全军撤至三十里外饶河边扎营,伺机而动。”润玉冷静的下令,他又看了熠王一眼说:“你护送王上先离开,回去之后再加派援军、粮草、医者,这一仗,可以打。”


“我不走!”熠王怒道:“你凭什么命令我!我才是王!”


润玉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还没长大的旭凤,叹了口气:“国不可一日无主,民不可一日无君,你要记住,你的命,先是淮梧万千子民的,后才是你的。秦潼,护送王上先走。”


熠王似乎是听进去了,虽然还有些不忿,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秦潼走了。




6.




熠王刚走出大帐不久,润玉便瘫倒在了地上。


“先生!”小书童紧张的扶起润玉。


只见他脸色苍白,手臂上青筋暴起,神色很是痛苦。


“我没事,通知将领们先撤军。”润玉摆了摆手道。


小书童无奈的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,赶紧跑到帐外叫人去了。


润玉在赶来营地的途中中了箭。


虽然并没有伤到致命处,但他一路上并未来得及好好处理,此时伤口早已溃烂,让人痛不欲生。


淮梧大军花了三天时间终于撤到了饶河边,润玉算着时间,秦潼他们快马加鞭,此刻应该也快要到王都了,只要再守半月,援军将至,这仗就能赢!


饶河郡是饶河边上的一个小城,因为处于要塞,建有城墙,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,润玉便令大军驻守于此。


润玉的伤口在军医的处理下稍微好了一些,只是人又发起了烧,连续几天都在床上昏睡,小书童心里着急,偷偷飞鸽一封信笺给了探子,请他帮忙问问锦觅姑娘,润玉受伤了,可否请她派上一两个圣医族的医者来看上一看。


等了几日,小书童也没有等到回信,就在他快要绝望时,驮着医者的马车却到了。


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把小书童吓了一大跳,因为来的不是别人,正是锦觅,他再不懂事,也是知道圣女是不能擅离圣医族领地的,锦觅这是在冒丢性命的险呐!


“姑娘!您怎么来了?!公子要是知道了定是要生气的!您快回去吧!”小书童赶忙上前劝道。


锦觅满脸怒容的说道:“他还敢与我置气?!自己不声不响的走了这些年!再听到他的消息便是快丧命了!这是个什么道理!你快带我去见他,待我把他救活过来,你便在边上看着,倒让我瞧瞧,他要怎么与我置气!”


小书童见状自觉是劝不动了,便带着锦觅一路进了润玉的卧房。


进了房间,锦觅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满脸病容的润玉,任凭她心里如何生气,多年未见他,一见到他便是这幅模样,锦觅再生气也忍不住也放轻了脚步,急急的走到了润玉的床前。


“润玉哥哥?”刚说完这四个字锦觅就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

润玉察觉床边有人,挣扎着睁开眼,便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坐在床边,心道自己怕不是在做梦吧?


“觅儿……”他试探着叫了一声。


锦觅握住润玉的手,手心滚烫。


“我马上给你施针,别怕,润玉哥哥,你一定会好起来的!”


锦觅从羌活手上接过自己的医箱,小心的开始为润玉治病。


润玉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,最终抵不过困意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




7.




等到润玉再次醒来,已是两天后了,他身上的热已经退了,伤口也在锦觅精心的处理下好了不少。


他醒过来,一眼便看到了桌上锦觅的医箱,赶紧撑着病弱的身体坐了起来,焦急的问道:“觅儿人呢?”


小书童见润玉醒了,正在拜谢老天爷,听他这么问,便答道:“昨日王上亲自率领着援军到了,一来便见到了正在为您施针的姑娘,王上也没多说什么,瞧着像是没有怪罪姑娘,此刻正在书房召见姑娘呢。”


润玉闻言急着下床便要往外走。


“公子您这是做什么!姑娘说了您要静养,千万别再伤了身子!”小书童赶紧扶住了润玉。


“带我去见王上!快!”润玉低吼道。


小书童也不知润玉为何会发这样大的脾气,只好扶着他往书房去了,两人刚走到门口,便听到书房里传来熠王的阵阵笑声。


润玉推开大门,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熠王和跪在他面前的锦觅。


“润玉哥哥!你怎的能起来!”


锦觅看到润玉被小书童搀扶着站在门口,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,也顾不上熠王了,赶紧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,一把握住了他的手。


“别闹了,我扶你回去躺下,你这身子怎么经得住外面的凉风!”锦觅严肃的斥道。


“我看到了你的医箱,我想来见你。”润玉温声说道。


锦觅闻言紧了紧和他交握的双手,又瞪了润玉一眼:“此刻倒是想起来要见我了!当年走的倒是果断!一封信也没有,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?”说完扶着润玉慢慢往他卧房的方向走去。


熠王坐在高位上,看着锦觅和润玉交握的双手,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之感,他蓦的一下握紧了拳头,直到两人的背影看不见了,手也没能松开。




8.




润玉的伤慢慢痊愈了,凉虢的大军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忌惮,竟一时没有攻来,只是在饶河郡二十里开外的山林中驻扎了下来。


“玉先生,您是说等?”溱潼恭敬的问道。


“对,等。”润玉淡淡道。


“到何时?”溱潼又问。


润玉放下茶杯,说:“到粮草至。”


“……我知道了,溱潼先告退,先生保重身体。”溱潼思索了片刻便明白了润玉的意思,鞠了一躬便告退了。


锦觅等到溱潼走了,才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,疑惑的问道:“现下明明是我淮梧军队人多,为何要等?”


润玉笑着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,示意锦觅坐下,又给她倒了杯茶,这才说道:“熠王没听我的,先行领着援军来了,却没带来粮草,饶河郡早被吃空了,多少士兵饿着肚子,此刻攻上去,算不上天时地利,更谈不上人和,此仗必输。”


锦觅懵懂的点点头,又问道:“那凉虢为何不趁此机会攻上来?”


润玉笑了笑,回道:“这几日我一直在派遣小队在凉虢阵营前挑衅,凉虢将领多疑,他以为我人多粮足想打,便不敢出兵。”


锦觅眼睛亮了亮,佩服的说道:“润玉哥哥,你真聪明!”说到这儿锦觅语气一转:“比熠王那个幼稚鬼强多了!”


润玉眉头一跳,他故作淡定的问道:“熠王怎么了?”


锦觅打开了话匣子:“我本以为熠王英明神武,风流倜傥,哪知道他这么幼稚!什么都要和我抢!上次我在城中找到了一家卖首饰的,他偏要说这里的首饰太难看了,说我眼光差,还说要送我一个最好看的,便把我的簪子抢走了!我才懒得理他!谁稀罕他送我簪子啊!”


润玉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:“觅儿可是有些……喜欢他?”


“润玉哥哥你说什么呢?我那句话像是喜欢他啊?”锦觅赶紧摇头。


润玉苦笑着喝了一口茶,又道:“那你又可曾讨厌他?”


锦觅思索了片刻,也摇了摇头:“那倒是也不曾,熠王这人倒是不坏,知道我是圣女,也不怪我擅离领地。”


“那我呢?”润玉突然问道。


锦觅一愣,笑道:“自然是喜欢的,润玉哥哥你就像我嫡亲大哥一般!”


润玉手一抖,茶水撒了满桌。


“呀!润玉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!烫到了没有?”锦觅紧张道。


“嫡亲大哥……吗?”他小声自言自语道,说完捏紧了茶杯。


凭什么?这次明明就是我先遇到的你!凭什么不能是我!?


“润玉哥哥你怎么了?你别吓我好不好?”锦觅看着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的润玉,突然有些害怕。


“觅儿,对不起,我……”


“玉先生!不好了!熠王刚才带着一半大军攻出城了!”


“什么!?”




9.




智谋过人,必成大器。


这是熠王的老师曾对他说过的话,其实,不止老师一人说过这话,大臣、皇叔、舅舅还有无数淮梧百姓,他熠王自认从未让任何人失望!一直高高的坐在所有人期待的云端之上。


直到那个人出现。


那个一身白衣,惊才绝艳的少年,打破了他所有的骄傲。


他是淮梧最年轻的军师,也是淮梧最足智多谋的权臣,自从他出现,自己便从云端被人打落,还好,自己还有战场可以抒发豪情壮志,可是这人竟连自己最后一块净土也不放过!


凭什么,凭什么?凭什么!


他的心中愤恨不已,心道,你说我打不赢,那我便只带一半的人马,打个胜仗给你们看看!给天下看看!谁才是淮梧的君王!




润玉听完溱潼的来报,揉了揉太阳穴,轻轻叹了口气。


说到底,熠王此时仍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,自己越说不准,他越是要去碰碰,好胜不服输,这些本都是好的,可是,此时此刻,却成了一张锦觅的催命符。


“备马,我亲自去。”润玉冷静的说道。


锦觅担心的拽住了润玉的衣摆,固执的说:“你不可以去!你的病才刚好!”


听见锦觅颇有些任性的言语,润玉眼神亮了亮,他的觅儿,此刻是舍不得他的,不管她以后会不会爱上熠王,至少此刻,自己在她心里更重要。


润玉握住她的手,微笑着安慰道:“我一定会没事的,觅儿,你现在连我的话也不信了么?”


锦觅抿着嘴,终于还是放开了手。


她不知道,这一松手,便是再难相见。




10.




润玉孤身一人站在凉虢将领帐前,周围皆是凉虢士兵,只听门口的传令兵高声呼喊道:“报将军!淮梧国润玉求见!”


军帐拉开了一个入口,像是一个怪兽,张开了他的吃人的嘴巴。


润玉从容不迫的走进去,只说:“放了他,我给你为质。”


凉虢将领笑了:“凭什么?他是王,你是臣!为何放了他而抓你?”


润玉抬起眼,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,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。


“因为,淮梧没了他可以换一个王,可是,没了我,便不会再有淮梧。”


“既如此,你不怕我将你们二人都杀了?”


润玉勾起了嘴角:“我来之前,便布下了军令,若我死了,那便是灭凉虢,屠百姓,只要是凉虢人,你们一个也活不了,都下来陪我便是。你若是不怕当凉虢的千古罪人,便动手罢。不过我可要提醒你,我不是熠王,我可从来不出差错。”


将领霎时握紧了拳头,愤恨道:“你真是好狠的心,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?!”


“你便动手试试。”说完,润玉闭上了眼。


“报!”传令兵大声道:“淮梧军队突然撤了往西去了,看方向是蜀都!都是骑兵,我们的人追不上!”


“什么!”凉虢将领惊怒道:“你真的敢让他们屠城!?”


润玉睁眼,古井无波的看着他:“我说了,你可以试试。”


将领暴躁的在帐中来回踱步,过了半晌,终是愤恨道:“告诉他们,放人!”


润玉闻言,终于松开了袖中握紧的双手。




凉虢的君王在得知润玉作质后,并没有为难他,毕竟,他不仅带来了两国的停战,还会每年为凉虢带来了丰厚的供奉——只要他不死,淮梧便不敢轻易放弃他。


一晃数年,润玉已经在凉虢待了太久了。


“你为何不肯归顺于我?”凉王坐在润玉殿中,问出了多年的疑惑。


“我不归顺你,两国便相安无事,凉虢每年也能得到足够的粮草度过冬天,不必再犯险去抢,淮梧也不必再烦心边境外敌来犯,怎么看,都是最划算的买卖。”润玉给凉王添了一杯茶。


“你说了半天,都是其他人,那你呢?”


润玉手上顿了一下,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。


我?只要她能好好活着,我便心满意足了……


……


“润玉哥哥,我不想死!”


“别怕,觅儿,我一定会护你一世周全。”


……


别怕,觅儿,你要信我,润玉定当说到做到。




11.




润玉在凉虢住了太久,身边看守的人却越来越少,因为大家都知道,润玉不会逃走,他在,便是两国的太平盛世,他若死了,那便是生灵涂炭。


所以他不会随意走,也不敢轻易死。


关他的地方是凉虢王宫中的一个偏殿,因为凉王偶尔会来,下人们倒也不敢轻易怠慢了他,可是凉虢靠北,每年冬季都寒冷又漫长,偏殿中只他一人,碳火难免会有些不足,润玉倒是不怕寒冷,也没有仆从,一切皆是他自己,自给自足倒也算为他打发了些无聊的时间。


只是,今年冬天真的太难熬了。


润玉坐在窗边,手里握着一杯热茶,他自是清冷惯了的,在天上时,便是长夜孤寂,到了这人间,竟是也没能免俗。


突然门口的雪“沙沙”作响,似是有人来了。


润玉抬头一看,是一个小姑娘,小姑娘也看到了他,她瞪大了眼睛,满脸通红的说道:“你可是天上的神仙?”


润玉被她逗笑了,可他一笑小姑娘更是吃惊,结结巴巴的说:“不对,天上的神仙也不如你好看!”


“我不是神仙,你又是谁?”润玉柔和的声音像是一股暖风吹进了她心里。


她满脸通红的说道:“我是符七,是新来宫中的侍童,现下跟着张嬷嬷做事。”


润玉眼神亮了,他突然急急的问道:“你可是刚进宫?那你可知淮梧近况?”


小女孩此刻正想讨他欢心,赶紧回道:“知道的!凉虢与淮梧交好,许多人都去过淮梧,我听隔壁张伯伯说,每一年上元节,淮梧都要举办盛大的灯会,往常还有祈福,前几年祈福的人可是淮梧国的圣医女,只是今年不是她了,听说是淮梧的王上亲自祈福呢!”


润玉听完皱着眉问道:“你可知为何不是圣医女了?”


小姑娘“咯咯咯”的笑着说:“自然是因为好事将近,她不好再抛头露面了呀!我听张伯伯说,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熠王对圣女情根深种,今年上元节还为她放了一百盏天灯呢!”


润玉突然脱力的靠在了椅背上,苦笑道:“情根深种……是啊,谁又何尝不是呢……”


“你怎么了?可是有些不舒服?”小姑娘担心的问道。


润玉放下手中的茶杯,轻轻摇了摇头。


“我没事,你且去吧。”说完他起身离开了窗边。


符七有些遗憾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,心道,我一定要好好做事,好求得张嬷嬷派我到此殿来做事。


她只觉得这个好看的公子虽然是个神仙般的人物,可是,他的背影也未免太孤单了一些。




12.




“王上,我听闻玉先生病了好些时日了。”下臣向凉王报。


凉王眉头一跳,他可不能死!有他在凉虢便是“风调雨顺”,再没过上以前缺衣少食的日子,百姓也是丰衣足食,靠的便是和淮梧通商以及每年的供奉,而这一切的源头,便是润玉活着!


“快请医者医治!”凉王忙道。


下臣也有些着急的说:“请了,治了好一阵子了……说是……说是……”


“说是什么!”凉王怒道。


下臣一下子跪在了地上:“大王饶命,医者说是治不好……”


凉王手中的玉杯再也握不住,重重的落到了地上。




润玉其实知道自己这一生再也无法离开凉虢,甚至是离开这座偏殿,他早就无所谓死活,但他知道,他还不能死,他若是死了,他的觅儿怎么办?可是自从那天听了符七的话,润玉便再难有一日安寝。


所以,他策划了这场谋杀。


对,这是一场谋杀,他杀的人便是自己。


他刚来凉虢的时候,便在这偏殿里种下了一颗种子,一种无药能医的毒草,本来是打算关键时刻救命的,谁曾想,人算不如天算。


淮梧和凉虢不可能长久太平,只要他一死,两国必定还是会交战,他本来想守着她过完这一世,不过,还是算了。


只要熠王这次听他的,觅儿自然也是会顺遂一世的。


喝下那碗毒药前,润玉送出去了两封信。


是他拜托符七送的,交给了宫外的探子。宫里没有人会在意这样一个孩子。


那两封印,一封写给了凉王的弟弟枂王,一封给了熠王。


枂王看了信,大笑三声,突然就与凉王反目,短短一月不到便从蜀都边境一路势如破竹的打到了大凉都城。


在凉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,国家便易了主。


熠王也依信中所言提前与枂王结盟,助他攻下大凉,两国签订盟约,百年之内绝不交战。


此刻,本来是重中之重的润玉的身份突然就尴尬了起来,放他回去,凉虢定会心生忌惮,但是再关着他,淮梧国百姓奉他为神明,怎么能容忍凉虢继续关押着他们的英雄?这也是绝对不可的。


到此,润玉只剩一条死路可走。


好在,他本来也是打算要死的。




13.




润玉从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。


自从断定他活不了多久之后,枂王便将他放了,任由他自生自灭,也算是对他助自己夺下凉虢的谢礼。


这也是润玉一早就算到了的,幸好,他不会那么快就死,还能再拥有短暂的自由。


之后,润玉便失踪了。


他去了许多地方,看了许多风景,最后还是回到了罗耶山上。


雪太大,模糊了润玉的双眼,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榕树下,树下干干净净的一片雪白,没有记忆中少女的身影。


他靠着树干坐下,与锦觅为数不多的回忆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过。


他猜想或许是狐狸仙还是系了红线,又或许是缘机背叛了他改了锦觅的命格,让他们相爱……想到最后,润玉只剩下苦笑,再或许……这些其实都没有,锦觅就是单纯的爱上了旭凤,即使这次是他先出现。




润玉撕下一块衣料,轻轻咬破了手指,写下:


余生于世间二十余载,此间唯爱一人,此番一别经年,再见便是另一番天地,只愿她一生顺遂,一世平安。


……




觅儿,你可以用自己的双眼看遍这人世间的风景了,你可欢喜?








番外一:




“王上,天气凉,您还是进屋吧。”侍者小声催促道。


“锦觅找到了么?”熠王呆坐在廊下,任大雪飘落了自己一身。


侍者叹了口气,说道:“还是没有圣女的消息。”


“你说……她是不是不愿再见我了?”熠王的语气有一丝颤抖。


侍者慌忙道:“怎么可能,王上多虑了!老奴至今还记得上元节王上为圣女放天灯时,圣女笑的有多开心呢!”


熠王苦笑了一下,他没有告诉侍者,锦觅笑的那么开心,是因为那一百盏灯都是为一个人祈福的,而那个人,并不是自己。




锦觅换了一身装束,独自一人离开了淮梧,偷偷去了凉虢,她去看了凉虢的王宫,甚至还买通了采买的宫人溜进了偏殿,不过等她去到才知道,润玉已经失踪了大半年了。


她听到的最后关于润玉的消息,便是他被囚于大凉皇宫的偏殿。


不过她虽然没找到人,倒是在偏殿里遇到了一个叫做符七的小姑娘。


小姑娘和她说了许多关于一个“神仙哥哥”的事情,锦觅知道,她说的就是润玉。


满心失望的离开凉虢,锦觅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润玉,这世上这么大,润玉又会去哪儿?


锦觅去了很多地方,遇见了很多人,看到了许多风景,直到有一天,她听见老人说,落叶是要归根的,突然想起了罗耶山。


等她风尘仆仆的赶回罗耶山,找到张樵夫的时候,才知道润玉没有再回来过。


她失魂落魄的在罗耶山中胡乱穿行,却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小时候和润玉一直约好见面的榕树下。


寒来暑往,榕树比她小时后见到的更加粗壮了。


树下躺着一个睡觉的小药童,锦觅不愿打扰他,正打算要走,却突然却听见背后的小药童问道:“你可是来找一位公子的?”


锦觅瞳孔震动了一下,急忙跑过去问道:“你认识他?”


小药童摇摇头:“不认识,可是我捡到了一块布,用木刺订在树上的,布上说他在此地等一人。”


锦觅心道终于有了润玉的消息,兴奋道:“能不能给我看看?”


小药童点点头,从上衣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绢布。


锦觅颤抖着接过了布,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刺目的血红,这是一封用血写成的信,上面写了许多锦觅不知道的事,说了许多润玉不敢说的话,这是一封绝笔。


锦觅看完信,哭的不能自已,她强忍着泪水对小药童笑了一下,问他可否把布送给自己?小药童点点头,一蹦一跳的走了。


锦觅靠着榕树坐了下来,就像小时候一样,小声的对着榕树说:“你要我一世顺遂,一生平安,我自然是依你的,只是,你这呆子怎的看得清天下谋略,却独独看不清我的情意……我自然是喜欢你的,圣医族都是女子,我哪里懂什么是嫡亲大哥?那时,我只以为哥哥便是世上最亲近的男子,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呀,你又不与我说,自己一个人把所有决定都做完了……不过啊,我也是能做决定的呢,你猜,我要做什么决定?”


锦觅擦干了眼泪,笑着站了起来,对榕树深深鞠了一躬,转身离开了这里。




润玉睁开眼,已是回到了九重天,这人间二十多年不过天上二十天,转瞬即逝,可是他的心里却有着浓的化不去哀伤。


他去了栖梧宫,看到旭凤还未归来,锦觅亦然。


只想一想到他们两人在人间互生情愫,润玉便心痛难忍,索性直接闭上了璇玑宫门,不再多问。


直到有一天,邝露敲响了房门,说是火神殿下回来了,锦觅仙子也一起回来了。


润玉皱着眉刚打算让邝露退下,突然一个灵动的身影直接推开了房门。


“小鱼仙倌!你怎的回来的这样早!害我在人间好找!”锦觅一见他便扑进了他的怀里,委屈的大声抱怨。


润玉有些惊讶的看着怀里撒娇的少女,疑惑的唤了一声:“觅儿?”


锦觅抬头看他,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道:“你喜不喜欢我像凡间时一样唤你润玉哥哥?”


润玉瞬间觉得耳朵有些热了。


“你愿意怎么叫我都是可以的。”润玉柔和的笑道。


“那你是不是什么都听我的?”锦觅突然盯着他问道。


润玉笑着点了头:“自然。”


锦觅满意的点了点头,小声嘀咕道:“你不听也没关系,反正这次做决定的人是我。”


润玉疑惑的看着她:“你说什么?”


锦觅神秘的笑了一下,笑嘻嘻的跑了。


小鱼仙倌,我决定,这一世永远也不要和你分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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肝爆写完了!快夸我!哈哈哈哈哈!

不过我发现我不能写虐文,写了最后也要甜回来!大家看文开心~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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